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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??苗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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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輪上的人很多, 並非完全是水藍國的人,尤其是負責服務的船員們,大多是外籍的俊男靚女, 而且很會說話。

謝思染當然沒想跟他們發展進一步關系, 她就是想找個沒人打攪的地方,跟會說話長得又好看的帥哥美女們聊聊天,話題隨意, 只要輕松即可, 語言和種族從來都不是障礙,情商才是。

露天酒吧的氣氛很好,從她所坐的位置可以看到漆黑的大海, 謝思染喝光了杯子裏最後一點雞尾酒, 跟帥氣的調酒師告別, 起身走向甲板護欄,雙臂交疊搭在上面微瞇著眼任由海風吹拂自己的面龐。

背對著船上燈火,謝思染略微習慣片刻,眼睛就已經能看到晴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,這是在現代都市很難看到的美景,又因為海面遼闊,無需仰著脖頸也能看得清晰。

沈醉於星空之下,謝思染能感覺到有人走到自己附近不遠處, 似乎也在仰望這幅難得的自然景觀。

對方既沒有發出不合時宜的吵鬧,也沒有不識趣地過來搭訕, 謝思染和他既保持著一個禮貌的社交禮儀,卻又緩沖了夜晚之下獨自一人所感知到的孤寂感。

不知過了多久, 謝思染率先準備回去, 她和思雅住一個房間, 不好把小姑娘扔給自家爹媽太久——臨出門之前,付女士就委婉表示過她也想和謝先生單獨在船上走走,所以也是時候回去了。

謝思染的動作驚動了那人,對方微微側頭看過來,謝思染這才發現那是一個很好看的男孩子,身材勻稱,眼神清澈,唇形弧度是她喜歡的那款。

可惜不認識,現在也不合適,不然親上去的感覺一定很不錯。

兩人誰也沒有說話,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,萍水相逢的旅人在某個地方擁有了一小段共同的美好回憶,這就夠了。

……

轉天,吃過早飯後,謝思染帶著小姑娘去船上的兒童游戲室,那是專為帶孩子的客人們準備的地方,性質類似於托兒所,工作人員負責看孩子,帶著他們做游戲,給成人們留出享受生活的空間。

謝思染倒是沒想把思雅送過去,但她昨天聽說了之後,就一直想去看看,自從上了幼兒園之後,小姑娘就特別喜歡和同齡的小夥伴一起玩,頗有一種想將人生中前幾年損失的玩耍時光都補回來一樣。

既然她想去,謝思染也沒有阻止的理由,幹脆就將人送了過去,跟工作人員和思雅約好來接人的時間後,準備離開,結果差點被沖過來的小孩子撞到。

“對不起。”小孩子見自己差點惹禍,也不敢亂跑了,特別有禮貌地原地站定,臉上堆起可憐兮兮的表情對著謝思染開口說道,“漂亮的大姐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謝思染當然不會跟這麽大的孩子計較,況且自己也沒被撞到,笑了笑表示沒問題:“我沒事,倒是你要小心一點,這裏有臺階摔倒很疼的。”

“嗯嗯,我看到的,我會很小心的,我長得那麽帥,萬一破相就糟糕了。”

小孩子一本正經說著自己的帥,逗得謝思染心情大好,還沒等她再說什麽,就聽到一個好聽聲音響起,語氣裏滿是警告。

“段晨軒,你再亂跑,今天說好的游戲幣就沒得換了。”

“我才沒有亂跑——是小叔你走太慢了,還有,都說好了在船上要叫我段譽,不要叫我段晨軒,你怎麽又忘了。”

謝思染側頭,看到來人後有點驚訝,正是昨天晚上在甲板上跟她一起看星星看海的大男孩。船上旅客至少3000人,這麽快就能再見面了,也算是一種緣分。

“不好意思,剛才這孩子太莽撞了。”大男孩搶先對謝思染道歉,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訝,顯然也認出了他,“我叫段蘇陽,這是我侄子段晨軒。”

“沒事,他沒有撞到我。”謝思染心情很好,對正仰頭看她的小男孩擠擠眼,“不是叫段譽嗎,怎麽就段晨軒了?”

“小叔,聽到沒有,漂亮姐姐都說我是段譽了!”小男孩對著段蘇陽做了個鬼臉,輕車熟路跑到工作人員那邊給自己登記,顯然昨天就來過了。

段蘇陽不好意思地對謝思染笑笑,趕過去給自家不省心的侄子辦好手續,所幸這個時間段還沒什麽人,沒用兩分鐘他就獲得了暫時的自由。

“去喝一杯?”謝思染見他回來,對段蘇陽發出了邀請。

“好啊。”段蘇陽笑得很陽光,散發著青年人的活力,“六層中庭小酒吧的調酒師會調一種非常好看的雞尾酒,味道也不錯,我們去那裏?”

謝思染欣然點頭,這艘游輪不對21歲以下的人賣酒,對方既然同意就表示他至少超過這個年齡,那麽她聊起來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,能好好享受一段船上的愉快時光。

接下來的一上午,兩人之間相處極為默契,除了介紹自己的名字外,誰都沒有過多談論自己或者詢問對方的現實身份。

這世界上的話題有那麽多,從游輪設施談到沿途風景,從途徑國家談到他們的當地特色,再聊聊大海聊聊魚,說說哪位調酒師的手藝最好,或者昨晚上映的劇場演出裏哪個節目更吸引人一些。

酒逢知己千杯少,直到中午時分找他們吃飯的電話打來,兩人這才恍然時間已經到了這個點,於是彼此告辭,只約了晚上在船上的見面,而默契地沒有交換任何聯絡信息。

這是獨屬於船上的浪漫邂逅,始於船,終於船。

……

游輪上的旅程讓謝思雅大開眼界,小姑娘這幾天幾乎玩瘋了,同時也大開眼界的還有虛朝人,他們跟隨著攝像鏡頭,第一次深入了解在一艘船上到底會有怎樣的生活。

充滿玄幻色彩的劇場演出,行駛到公海上才開放的各種娛樂機器,悠揚音樂中在舞池中擺動的人影,跟著工作人員快樂的玩各種游戲,以及那甲板上高懸的管道,竟然有人敢從裏面就這樣滑了出來!

有人怒斥這些畫面都是靡靡之音,有傷風化。也有人覺得人家國情如此,用不著你去指手畫腳。還有那有錢有勢的,幹脆學了起來,弄個莊子也玩什麽酒吧、舞池,將享樂的那些照搬個八九不離十。

在謝思染溫水煮青蛙的影響下,虛朝內部的思想已經悄然發生變化,當然他們是沒有發現的,只會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思考來的,絕非被光幕影響。

笑話!他們哪個不是飽讀詩書、學富五車,又一直懷著警惕之心,怎麽可能被那區區光幕影響思維,又不是傀儡戲裏的傀儡,由著人讓做什麽就做什麽,自然一切都是出於本心。

那些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,自然有傷風化,但若是在私密場所,自然不會影響到教化問題。再者說,大家平日裏的娛樂項目就那些,不過是增加幾個尋樂子的地方,又能有什麽問題。

誰還沒個想要放松高興的時候呢,又不是公然開花樓,聘請的那些女娘們也都只是規規矩矩的陪著跳舞,便是陛下來了,也說不出什麽。

這樣想的人不在少數,都覺得是光幕給他們指引了新的發財的道路,學著裏面的一些東西,為自己的家族財富添磚加瓦。

也有不少有識之士看到了弊端,他們對此憂心忡忡,覺得這就是謝思染意圖顛覆朝廷的預兆,這些人紛紛上本,希望陛下能禁止人們觀看光幕,或者至少限定時間,不然將會動搖國本。

然而這個提議剛拿出來,就被另外一些人跳出來反對,兩方人馬吵鬧不休,讓本就因國事煩躁的孫仲越發不耐煩,下令不許任何人在朝會中提及光幕的事。

有識之士氣得三屍神暴跳,卻也無可奈何,因為他們也很清楚,對方不是蠢,不是看不出來危害,而是禁止人們觀看光幕對他們的利益損害更大而已。

這種情況在什麽時代都很常見,有時候人們會詫異一名政客怎麽會說出那麽弱智的發言,一個國家怎麽會做出那麽不理智的決斷。

明明證據都懟到臉上了,偏偏睜著眼睛不承認,嘴裏依舊嚷嚷著匪夷所思、邏輯不通的話。

但接受了精英教育的他們真的會不知道後果,不明白那樣做的危害嗎?

並非如此,真正不理解,或者說真正被帶節奏的蠢貨只是很少的一部分,更多的人,尤其是身居高位者,非常清楚他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。

無外乎“利益”兩字。

只要自己的家族能夠受益,又有隨時可以抽身的退身之地,他們為什麽要在乎普通人的死活?不過是一群給他們提供羊毛的羊而已,只要好好聽從牧羊人的話就足夠了,畢竟他們那麽的仁慈,只想要羊毛,並不想真的要殺了對方吃肉。

……

從游輪回來之後,謝思染的又開始了枯燥但平穩的生活,上班工作,下班娛樂,時不時跟唐曉棠約個局,去看看帥哥美女養養眼睛,幾個月下來,小日子過得非常滋潤。

直播依舊在繼續著,債務距離還清也在穩步前進,就在謝思染還差100萬左右還清債務時,她從虛朝那邊嗅到了一抹不平靜。

雖然受限於權限,謝思染無法看到屏幕那邊的虛朝景象,但在直播助手的幫助下,她還是能從彈幕中分析出一些事的。

例如,最近得到的消息,邊境外族叩關,暫時還是小規模的沖突,但隨時可能演變成更緊急的戰況。朝中派遣慕容將軍返回邊城,以便應對極有可能爆發的大規模戰爭。

同時,虛朝境內爆發水患,堤壩老舊不堪,一夜之間水漫數數百裏,農田淹沒、房屋倒塌、成千上萬的百姓無家可歸。

孫仲下令救災,然而既要給邊城那邊運送糧草發放餉銀,又要賑撫災民,資金無法周轉,朝臣們天天在堂上吵吵嚷嚷,都覺得自己這邊更重要,弄得他這個皇帝焦頭爛額。

即便如此,王都內依舊是歌舞升平,沒幾個百姓認為敵寇會殺入都城,也同樣覺得災民根本到不了這裏。

這可是天子腳下,最安全的地方,外有慕容將軍鎮守邊關,內有杜閣老運籌帷幄,他們升鬥小民哪裏管得了那麽多,雖然這些日子糧價鹽價都有所上調,到也還能過得下去。

大水過後,良田淹毀,別說水還沒褪去,即便退了也休想再收獲糧食,災民們一邊苦苦等著朝廷的賑災,一邊用盡辦法收集可食用的物資,只為不讓自己和家裏人餓死。

現在的虛朝差不多是內憂外患的情況,君臣之間也沒什麽情誼,完全散沙一盤,各自有各自的打算,只有杜閣老還在憂國憂民,苦苦支撐。

謝思染沈吟地看著這些彈幕,想著是不是該幫著再點一把火,其實按照歷史進程的必然規律來看,即便她什麽都不做,那邊遲早也要出現農民起義,只是未必能成規模。

而且未必能改變現狀,享樂的人將繼續高高在上,而倒黴的永遠是最普通的百姓們。

既如此,不如讓她做這個點火之人,也方便最後刷一波能量值,將債務先還清再說。

這樣想著,謝思染從電腦裏調出許多關於曾經水藍國應對水患的視頻和報道,選取自己需要的素材,將之剪輯成一套備選,然後放進了新建立的文件夾裏。

接下來的日子,謝思染打算給他們播放這個,但還需要一個契機,不然就顯得太突兀了——拱火還得挑個合適的機會呢,何況於搞事情。

想推翻一個國家的統治者,其實很難,尤其是當原有社會體系很穩定的時候,沒人會去幹這種賠本的買賣。

同理,想為女子爭取機會也很難,因為父權夫權社會的體系很完善,單獨一、兩個“出格者”肯定會有,然而無法進行普及,因為即便是那些“出格者”也多半是因為父母疼愛,願意為她們的幸福讓步。

權利這種東西,誰握在手裏誰知道滋味到底有多美好,指望他們讓出已經到手的東西?

那絕無可能。

除非——

謝思染閉了閉眼,縱然對她而言虛朝的人更像是一串串數據,只活在直播平臺的彈幕裏。然而她心裏明白,那些不是數據,而是一個個鮮活的人。

所以即便她恨孫仲,恨孫家人,恨那個全員惡人的愚昧村莊,並因此遷怒所有的虛朝人——但她還是控制了自己,只是埋下釘子,任由那邊自我發揮,而沒有在最初就興風作浪、推波助瀾。

謝思染承認,自己在等的就是這個時候,當天災人禍、內憂外患疊起了BUFF,虛朝肯定會像歷史上所有的末代王朝那樣,引發大規模的戰火。

民不聊生是肯定的,大批量人口死亡也是必然的,就好像曾經的三國年代,曾經的5000餘萬人口在大戰過後,下降到了90餘萬。

戰爭,是唯一能夠迅速破局並達成目標的方式,當男人死得夠多,當女人不得不拋頭露面充當男人使用的時候,給予一定的思想引導,事後再想將她們完全關回後院,那就是癡人說夢。

然而這樣做的前提有三:

一、戰爭規模足夠大,女人也要上戰場。

二、不上戰場的女人付出巨大的勞力,占據家庭經濟的主要地位。

三、有具備一定思想高度的隊伍出現,從而解決這個亂局。

三者缺一不可,只有這樣才能破而後立,剜掉腐肉獲得新生。

謝思染不會去做引發戰爭的劊子手,但當歷史車輪走到這一步時,她也不介意冷眼觀瞧。

反正,她只是個局外人,什麽都做不了,難不成在光幕中喊上幾句“別打了”就會有用?

——笑話!

只不過,謝思染以為這個契機她要等上許多年,或許垂垂老矣想要放棄的時候才會看到,所以從未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、這麽突兀地來到她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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